软骨秀才笑道:“我让你享尽人生乐趣,怎说是摆布你?” 小仙怒声道:“你敢再说这种话,我叫你立刻死于此地。”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软骨秀才侧目睨视道:“五年不见,你功力大概又精进了许多吧?” 小仙冷冷地道:“够制你死命就行,我现在先要问你,那幅造化图在那里?” 软骨秀才叹了一囗气道:“给巴凌宇那老贼夺去了。” “胡说!”巴大亨一听奸徒骂出自已父亲的名字,竟忘了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凶煞立即破囗大喝。 施红英大吃一惊,急忙拉了他一下。 软骨秀才头也不回,哈哈一笑道: “原来那小子是巴凌宇的孽种,不必害怕,鄙人在未与莫干旧侣说明恩怨之前,暂时让你二人温存片刻。” 小仙冷哼一声道:“和你这样一个狗奴,有什么好说的?” 软骨秀才忽然一挺胸脯,喝道:“你别狗头狗奴的乱骂,须知五年前,你肚子里己藏有多少狗种。” 小仙突然一声厉笑,震得洞壁摇晃。 软骨秀才敢是慑于她的笑声,急又倒退一步。 然而,小仙似在寻求一击成功的方法,仍站在原处不动,神态湛然道:“鬼使神差,令你来偿辱我的孽债,我巴不得你说出这种话,更加强我复仇之心,唯一使我不能瞑目的是那幅造化图,你好好说出究竟藏在那里。” 软骨秀才从容道:“你能否复仇,须待见过真章才知道,造化图确是巴凌宇恃强夺去,信不信由你。” 小仙忽然双目一瞪,喝道:“你仍然诬栽神剑手巴凌宇,我可要立即收拾你了。” ---------- 大天神 OCR 第五章 双龙玉令 软骨秀才知道小仙含忿蓄怨几年,在这人迹罕到之地苦修苦练,不出手则已,一出手必然凌厉无此。 急道:“我并不是怕你,而是那造化图确实被神剑手巴凌宇恃强夺去,我不必再顶这黑锅。” 小仙目光在他脸上连连打转,徐徐道:“若不让你把话说完想必你死也不能瞑目,好吧,神剑手怎样夺去了造化图,就准你说来听听。” 软骨秀才轻咳一声,咽下一口唾液,佯作一脸正经道:“我首先得声明一切,当初实在并无意骗你的造化图,只因你既将造化图偷了出来,当然不好再交还无愁居士,而那造化图十分费解,凭我这份聪明,和你思索了好几个月都悟解不出来。” 小仙“噗”一声笑,立即寒脸道:“那是你贪心太重,利令智昏,把造化图终日藏在怀里,不让我同参,悟不出来关我什么事?” 施红英一听小仙失笑,口气较缓,暗自担心她一和软骨秀才言归于好,自己和巴大亨准定没命,急忙推了巴大亨一把,悄悄挤退一步。 又闻软骨秀才叹声道:“千错万错总是我错,其实也不是贪心,只因不愿你多劳精神,所以独自索解,后来恰巧遇上巴凌宇,我知他悟性很强,才和他共同参详……” “哄鬼!”小仙疾叱道:“他会理你才怪!” 软骨秀才急道:“你难道忘了造化图是玉楼巧妇所织,不但暗藏象牙之塔的秘密,并且载有五十年前武林几件秘事的真象?” “我记得又怎么样?”小仙的口气又缓和了下来,就像一位不讲理的娇妻兴丈夫唠唠争辩。 软骨秀才带着笑声道:“不是说你,因为巴凌宇也知道这事,同样在苦寻那幅造化图,所以我一提起这事,他立刻答应和我共同参详。” “不料他居然暗藏机心,图一到手立即反脸,我虽然练成电火银针,仍不敌他那精湛的剑术,只得饮恨而逃。” 小仙冷冷地道:“你说完了?” “说完了。”软骨秀才道:“你难道还不信?” “太可信了。”小仙桀桀怪笑道:“神剑手巴凌宇夺你的造化图,居然留你在世上胡说八道,如果你说另一个人,我翟小仙也许会真让你骗过了?” 施红英一听她自称“翟小仙”,不禁轻噫一声。 巴大亨急切间望她一眼,想问个明白,又听软骨秀才急促地道:“小仙你太不相信我了,为什么总认为巴凌宇是好人,难道你还忘不了旧……” “住口!”翟小仙急叱道:“我当然相信他是好人,自从我归了无愁居士,他就不再找我,绝不像你那样一再苦缠,令我丧贞失节,最后还点我穴道,将我抛落悬崖。” 软骨秀才听她毫不保留地称赞神剑手,顿时妒火攻心,哈哈狂笑道:“高唐院的婊子也谈贞节,这应该是天下空前绝后的奇事。” 施红英忖软骨秀才伤了对方的自尊心,这次应该打得成了,急忙探头一望,却见翟小仙神情如水,毫无怒容,不禁暗骂“无耻”。 翟小仙本是面向石壁而立,见施红英探头张望,突然向她微微一笑道:“小妮子带你的人出洞去吧,此地不宜久留。” 施红英猜不透她用意所在,又见软骨秀才虎视眈眈,急又缩回石穴。 软骨秀才听出翟小仙有放走巴大亨和施红英之意,赶忙接口道:“这二人十分要紧,不可放走。” 翟小仙格格笑道:“我正要与你重温旧梦,难道……” 施红英头皮一麻,不待话毕,连忙拖着巴大亨飞奔出洞。 软骨秀才想是因“重温旧梦”那句话楞了一下,竟来不及阻止,被施、巴二人,轻易逃到洞口。 蓦地,一声厉啸自翟小仙口中发出,啸声未落,“轰隆”一声巨响随起,顿时地动山崩,风沙四起。 施红英刚走过洞口一侧,陡觉一股强风由洞里涌出,以为翟小仙由身后袭击,慌忙向前一跃,带着巴大亨冲离原地一丈多远,但脚一着地,却被山崩地动之力震得站不住脚,与巴大亨滚作一团。 片刻之后,地震渐止。二人起身一看,只见洞口全被崩塌的土石封闭,热雾蒸腾,烟硝扑鼻。 巴大亨骇然道:“哇操,他们全被活埋了。” 施红英颤然叹息道:“我起先还以为翟前辈出身微贱,又要与软骨秀才言归于好,不料她竟是以火药爆炸,和凶徒同归于尽了。” 巴大亨想了一想,轻轻摇头,道:“她老人家居住这里几年,理应留有退路才是。” “不。”施红英轻晃玉首道:“她曾说被软骨秀才抛下悬崖,也许伤势很重不便行动,所以要你我招引凶徒进洞,才好一炸功成。” “我猜想她定是将炸药扎在身上,所以看上去整个人就像一个极大的圆桶,移动都难,那还能走?” 巴大亨道:“那她老人家分明在石壁后面,怎又能突然在洞口出现?” 施红英被他问得词穷,摇头苦笑道:“你问她老人家去吧,这个我也不知道。” 巴大亨黯然长叹道:“照说她老人家能叫出我的名字,一定与我家有过来往,难道家严真是神剑手?” 这又是一个难题,施红英也想不出所以然来,瞥见日影己西,忙道:“天色已不早了,咱们走吧?” “我们快走。”巴大亨又急了起来,但刚说得一句,忽又改口道:“不,她老人家是个好人,该替她立个碑再走。” 施红英轻呸一声道:“书呆子,往那里找石匠来刻碑呀?” 巴大亨怔了一下,笑道:“哇操!这个,你就不如书呆子聪明了,大石多的是,你祗要用那对金银抓在上抓几抓就行了!” 施红英因为事不关己,一下子没想到,哑然失笑道:“你支使别人的主意倒是蛮多的,去搬一块石头来。” 巴大亨略一张望,但见露在地面的石块不是小如拳头,就是大如水缸,小的做不成墓碑,大的又搬它不动。 正在皱眉寻找,猛见一条灰影由远处奔来,急道;“恩姐,又有人来了。” “不许再叫恩姐。”施红英薄嗔道:“我早就看到了,休再喊出麻烦来,记着喊,懂得了吗?” “懂得了,红姝!”巴大亨笑吟吟道:“这样喊,行了吧?” 施红英心里好甜,“噗”一声笑道:“书呆子也会使坏哩。” “天地良心,不敢坏。”巴大亨笑道:“我们要不要回避一下?” 施红英佯嗔道:“不敢坏,到底还是坏了的呀!回避什么?斗草你会不会?” 巴大亨笑道:“斗人,我不会;斗草,我最内行。” “别吹牛,斗过方知,我们先找草。”她随手由陡坡上拔起一株小草,笑道:“凤尾草,你对罢。” 巴大亨随手一指另株野花,笑道:“这是鹿胎花。” “呸!”施红英粉脸含晕,急又拔起一株小草道:“我找的是帝女花。” “糟糕,往那里找王孙草来斗?”巴大亨举头望向陡圾,笑道:“有了,那边有一杆龙公竹。” “对得好,对得好。”灰影来势迅速,相距己只有十多丈,一听巴大亨指龙公竹来斗帝女花,便即大声称赞,随即拱手笑道:“请问小哥,方才这里发生何事?” 巴大亨见来人黑髯飘拂胸际,年约五旬上下,双目灼灼生辉,身穿一件灰布长袍,颇有几分山林隐逸的风骨。 也赶忙拱手一揖道:“方才地裂山崩,倒塌了一座石洞。” 灰衣人笑道:“老拙己见石洞倒塌,要问的是:曾有人在这里厮斗没有?” 施红英一扯巴大亨衣袖,悄悄道:“亨哥哥,先问过姓名再告诉他。” 灰衣人微笑道:“这位小侠女倒是厉害,事实上偶然相遇,又何必道名问姓?” 施红英身外并无兵刃,竟仍被对方一眼看破底细,忙争辩道:“谁是什么侠女了,你老人家敢是看走了眼啦。” 灰衣人正色道:“侠义道中人不该打诳语,是就是,非就非,侠女身怀绝艺,只差功力不足,就以这位小哥来说,目下虽未人武艺之门,但若假以年月,定将为武林放一异彩。老拙阅人多矣,尚未见比小哥更好的资质。” 施红英听他称赞巴大亨,虽也暗喜,却因受了几句教训,心头有气,轻“嗤”一声道: “这样说来,你老可是看相的?” 灰衣人一怔,摇头道:“老拙从未看相卖卜。” “那,那你为什么说阅人多矣?” 灰衣人被她一阵蛮缠,反而笑起来道:“可见老拙方才说侠女厉害的话不虚,仅就词锋来论,已非常人所能抵挡。” 施红英接口道:“那么,你老人家定非常人了?” 灰衣人一呆,淡然一笑道:“侠女若肯将方才发生的事告知,老拙才能有以见告。” 巴大亨静听施红英和对方拌嘴,总觉得灰衣人并无倚老卖老的骄狂,恐怕再争下去,有伤大雅,忙道:“老丈可听说过软骨秀才和翟小仙的名号?” 灰衣人脸色顿时一变,急道:“这二人怎样了?” 声音大得吓人,巴大亨耳膜就像被钢针扎了一下,急退后两步,答道:“二人究竟如何,小子不敢妄猜,因为翟前辈驱出愚兄妹后,洞里立即爆炸,崩塌成现在这般景况。” 灰衣人大叫一声“不好”,一步冲到崩塌之处,起手一掌击落。 “蓬!”的一声巨响,沙石受这一掌之力,立向两侧激射。 但那灰衣人并不停手,一掌接一掌猛劈崩塌之处,每一掌下去,就把塌下的土、石击开一个浅坑。 巴、施二人被激射的尘沙溅得站不住脚,退离六七丈远。 眼见灰衣人在滚滚尘沙里渐渐失去身影,不禁惊讶道:“哇操!红,你看他这样狠劈,难道想打通这座洞穴?” 施红英慨叹一声,不答反问道:“你说这人是谁?” 巴大亨不假思索道:“该是无愁居士。” 施红英点点头道:“我也这样猜想,若不是无愁居士,断不至于一听到翟前辈的名字就这般着急,他敢是意欲寻找那份造化图,或是要看看翟前辈能否有救?” 巴大亨面带戚色道:“这位老丈也是好人,你能帮助他么?” 施红英好笑道:“无愁居士这份以掌开山的功力,也许此我师父还强,我拿什么去帮他?” 巴大亨郑重地道:“又忘了那对抓子?” “啊!”施红英失声噘嘴道:“你真会打我的算盘,不知人家这对麻姑爪又名‘金银双抓’,是师门至宝,万一有所损毁,怎样对师父交代呢。” 巴大亨长叹一声道:“这就难了,我们怎忍心看着一个老人脱力而死?” 他这份担心是绝对可能的事,若任无愁居士这样一掌接一掌打下去,也许洞穴未开,人已累死。 施红英闪动星眸,注视他半晌,为难的神情渐渐由俏脸上退去,轻轻一叹道:“也罢,为了你,只好破个例儿了。” 巴大亨先是一喜,接着又是一忧,愕然道:“你不怕师父责怪了么?” 施红英一紧牙关,毅然道:“我敢作,当然也敢当,大不了受她老人家薄斥几句,算不了什么,何况还有你--” “我?”巴大亨点点头道:“令师若责罚我,我决不累及就是。” 施红英“嗤噗”一笑,知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,却又羞于解说,眉梢轻扬道:“够了,我帮他就是了!” 巴大亨大为感激,握紧她的手,道:“我也去。” “你不行。”施红英道:“沙石会打着你!” 巴大亨毅然道:“我不怕,我要帮忙搬石块。” 不容分说,拖着她就走。 施红英知他生性见义勇为,才鼓出这份傻劲,自已反而觉得有点渺小,竟像一只驯顺的小羊,任他拖进沙尘里面,叫了一声:“老丈,我们来帮你!” 也不知因她的声音太小,还是掌击岩崩的声音太大,灰衣老人竟是充耳不闻。 但见他满头大汗,双目突出,仍然一掌接一掌地猛劈。 那崩塌的部份土质已松,是以刚劈开一个洞穴,上面又崩了下来,骤看之下,好像他仍站在原地,并无寸进。 巴大亨看出灰衣老人狰狞如鬼,满身尘土,不由此老忘情的苦干精神起了无比的敬佩,也大声叫道:“老丈,你且歇歇!” “轰、轰、轰……”灰衣老人头也不回,惟有掌击崩岩的暴响代替了回答。 施红英一蹙蛾眉道:“他已经疯了,当心他反掌打你,待我先发一抓试试看。” 说罢,右袖一扬,五道晶莹的银光射向崩岩,“砰”一声响,银光一缩,崩岩立即现出一个圆径二尺、深约三尺的洞穴。 灰衣老人身躯猛可一震,大叫一声:“麻姑爪!” 旋即一拧身躯,转向施红英喝道:“快借给我。” “不错!”施红英左手一扬,五道金光又射了出去。 “借给我,借给我!”灰衣老人连声高呼,突然伸手一抓,施红英一对“麻!”爪”已被他夺到手中。 灰衣老人夺得麻姑爪,不禁呵呵大笑道:“小仙啊小仙,我可以进来会你了!” 施红英双爪被夺,恨得一掌劈在灰衣老人的背上,但那灰衣老人根本不加理会,只是运爪如飞,尽力掘穴。 巴大亨却骇然搂紧她的腰肢,不让再打,道:“歹年冬,多疯人,就借给他吧,他不会要你的东西的。” “都是你!”施红英双爪在手,尚且被人夺去,此时两爪俱矢,只剩两袖清风,自知夺不回来,怨气没处发泄,只好重重地啐了心上人一口。 灰衣老人有了双爪,竟是如虎添翼,顷刻间己掘进一丈多深,忽然张口“--”了一声,呕出鲜血如泉,但手里一对麻姑爪,却越挥越猛。 施红英惊叫道:“糟,老人家快死了。” “救他!”巴大亨又要拖她上前,然而这次却没有成功,施红英用力一拖,反把他倒曳向后,恨声道:“下井救人,连自已也贴上一命,你看他这样蛮舞乱挥,谁要碰上麻姑爪谁就非死不可,怎好上前救他?” 巴大亨再看向洞里,只见金银的爪辉把新拓的洞穴堵得毫无余罅,敢情连水都泼不进去,急得只是跺脚道:“这可如何是好?” 施红英一噘樱唇道:“待他快死时失了力气,再设法救他就是。” 她说的本是气话,巴大亨听来却是充满希望,喜道:“说得很对,到底是姝聪明。” 施红英被他逗得乐了,轻轻哼了一声,斜倚在他的肩头上。 不料那灰衣人竟好似有无穷的真力,双爪越挥越紧,所拓的洞穴也越来越高,原来他挥爪的时候,由上方落下的碎石垫高了站脚的地面,洞穴已经渐渐向上方斜升,他神智已昏,却不觉得弄错了方向。 站在洞口外面的巴大亨,焦急地等待灰衣人死前的一刻,好教施红英去救人,也没留意到地势已有变易。 施红英紧靠着心上人,男子的气息薰得她如醉如痴,根本视而不见,听而不闻,蓦地,一声闷哼传来,惊觉了这对少年男女。 施红英探头一望洞里,见双爪光辉尽敛,满眼漆黑,诧道:“老人家去那里了?” 巴大亨惊噫道:“方才还见他挥舞着双爪时,怎地一下不见了?” “快进去看看!”施红英急忙拖他入洞,仗着所练夜视眼力探索前行,不觉走出另一面洞口。 只见洞口一侧,正有一位满身尘土,面目难辨的老人,静悄悄,直挺挺的,躺在夕阳之下。 施红英辨认了半晌,才讨出就是那自己疑为无愁居士的灰衣老人,不由得加粉脸失色地叫道:“不好了,老人家已死,我的麻姑爪呢?” 巴大亨见老人两手空空,也知事态严重,急道:“莫非麻姑爪遗落洞里?” “不。”施红英急得要哭,颤声埋怨道:“都是你啦,我那双爪会发闪光,在洞里怎会看不见。” 巴大亨沉吟道:“被泥土埋着也有可能。” 施红英道:“若埋在土里,这死老头怎能出得洞来?都是你要人家拿出来掘土,被这死老头夺用,又不知谁人来此见宝起意抢走了。” 巴大亨一看这边洞口泥土犹新,料是灰衣人攻破所致,可能是出洞之后忽遇强敌致死,也可能是失力晕倒,才被人顺手夺去“麻姑爪”。 无论如何,“麻姑爪”确实己经失去,自己总逃不了责任,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这位急泪盈眶的妹妹。 且又被埋怨得躁急起来,奋然道:“哇操,好心没有好报,好!妹妹放心,我一定给你把麻姑爪找回来。” 施红英道:“你去找?” 巴大亨点点头道:“我无论如何也要负起这个责任,只是这位老丈或者只是晕了过去,请你先看看还能不能救治。” 施红英迅速的向灰衣人投下一眼,见他双脚好像微微一颤,急忙蹲下身子,一按他的心口。 顿时面泛喜容道:“心头尚有微温,也许有救,你来搜他身上,看有有没有灵丹妙药。” 巴大亨听说有救,喜得几乎跳了起来,忙在老人衣底摸索一阵,只摸出一面玉牌,一束纸卷,一个小瓷瓶和几个大元宝。揭开瓶盖一看,果然藏有十几粒丸药,喜道:“你看这是不是治伤妙药?” 施红英接过瓷瓶,嗅了一下,沉吟道:“我也不知是不是伤药,不过,武林人物通常随身带有伤药,现在死马当作活马来医,且给他服下试试。” 所谓“病急乱投医”,施红英为了要救醒灰衣人,好追问麻姑爪的下落,也顾不得男女之嫌,扳开灰衣人的嘴巴,将半瓶丸药灌了一半进去,约经顿饭之久,灰衣人忽然“”的一声,呕出一大口黑血。 巴大亨大喜,欢呼道:“老丈醒来,老丈醒来!” 灰衣人没有醒来,一连呕了好几口黑血,腹部却塌平下去。 施红英蛾眉紧皱,叹息道:“这人心肝已碎,呕出来的东西夹有心肝碎屑,想是不能活了。” 那知刚刚说完,灰衣人身子一阵急颤,竟然微睁开双目。 巴大亨忙轻摇他的身子,轻声呼唤。 灰衣人以暗淡的目光注视巴大亨脸上片刻,呻吟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 巴大亨己忘却对方说过不问姓名的话,急将自己的姓名告知。 灰衣人眼珠一亮,喃喃道:“你就是巴大亨,可惜……可惜老夫……” 巴大亨听他语音又微弱下去,忙道:“老丈尚有灵药,是否再服用一些?” 灰衣人惨笑道:“老夫不行了,心肝尽碎,任是神仙也难活命,你先看看老夫身上一个纸卷是否已经失去?” “是不是这个?”巴大亨将搜得的纸卷送到他的眼前。 灰衣人轻轻颔首道:“这束纸卷是老夫毕生武学之精华,可惜尚未完稿,劳你送交劣子庄竞雄,来世结草衔环……” 巴大亨忙道:“老丈不必说这话,但不知令郎现在何处。” 灰衣人轻“哦”一声道:“老夫绰号无愁,只因当年娶得翟小仙回来,劣子为此气走,迄今己整整二十年不知下落。” 巴大亨暗忖:“哇操,海底捞针,这就难了,不知往那里找去。” 灰衣人顿了一顿,续道:“不过,劣子长相与老夫完全相同,极易辨认。” 巴大亨不欲令一个垂死的老人伤心失望,毅然道:“小子一定尽力替老丈办到便了?” 灰衣人凄然一笑道:“老夫深知小哥重言诺,瓶中之良药功能起死回生,请留下备用吧了!” 施红英插口道:“你被谁伤得这样厉害?” 灰衣人摇头道;.“老夫当时力竭眼花,未曾看清是谁?” 施红笑道:“那人使的是什么手法,老丈可感觉得出?” 灰衣人想了一想,忽然面色大变,连呕十几口淤血,眼皮也闭了起来。 巴大亨急道:“妹快再给他服药。” 施红英道:“你不要了么?” 巴大亨正色道:“药就是用来救伤治病的,应该先治好庄老丈。” 施红英知他执拗,明知枉然,也只得将剩余的药文灌进灰衣人嘴里。 果然良药能够续命,灰衣人服药半晌,又悠悠苏转,睁开一线眼皮,叹息道:“你们又给我服药了么?” 巴大亨接口道:“理该先治老丈。” 灰衣人又长叹一声道:“太浪费了,岂有名医延绝命?断无良药疗相思……咳,老朽六脉已空,肝肠已碎……,凶徒使的是极重的手法,并且十分高明。” “老朽行走江湖数十年,竟未看出半点来历,不过,欲攻破象牙之塔,必须取得麻姑爪,量才尺,文阵刀,照胆剑与地皮铲等五样利器……知道这个诀窍的人不多……啊,双龙玉牌还在不在?……” 巴大亨一看手上的玉牌,上面正雕有两条小龙,急忙回答一个“在”字,无耐灰衣老人忽又一阵急喘,鲜血狂喷出口,身子一震而绝。 施红英着急道:“这老头也真是,偏在这紧要关头就死。” 巴大亨见老人惨死,自己也满怀伤感,正自想哭,听得施红英这么一骂,颇为不悦道: “哇操!人都死了,还要骂他。” 施红英好笑道:“谁叫他死的不是时候?” 巴大亨望她一眼道:“哇操!他又不是阎王爷或是判官,死就死了,还能论是什么时候?” “你看吧。”施红英道:“他说知道以利器攻破象牙塔这诀窍的人不多,可见他定能说出几个可疑的凶手,却偏在这时死去,连我那对麻姑爪的下落也无从查起了。” 巴大亨也觉可惜,轻喟道:“说来虽然可惜,好在他老人家托我们寻找他的儿子,顺便也可访查麻姑爪的下落,说不定他那哲嗣也知道攻破象牙塔的事,供给一条可靠的线索。” 施红英星眸一亮,笑道:“总是你的有理,他托你带去的纸卷是武学精华,你正可把这种武艺练成,也便在江湖上行走。” 巴大亨楞了一下,摇头道:“老人家并未叫我练他的武艺。” 施红英道:“你真正是书呆子,他自已知道快死了,武学精华既嘱于你还能不让你来练么?” “未获他允许,我当然不能练。” 施红英气得噘嘴,却又争他不赢,星眸一转,计上心来,指着洞里道:“不练就算,先葬了人再说吧。” 巴大亨大表赞同,立即俯身搬尸体,施红英忙道:“尸身全是血污,别弄脏那什么武学精华,可暂时交给我。” 这话说的有理,巴大亨顺手将纸卷交给她,自将尸体搬进洞去,扒开松了的沙石,葬好尸体,走出洞来道:“葬好了,可惜失掉麻姑爪,无法建立墓碑。” 忽然,他发现施红英正在披阅“武学精华”,急忙叫道:“哇操!你这查某怎能偷看老人家的秘册?” 施红英从容卷起那束纸卷,哼一声道:“他能夺走我的麻姑爪,我看他的秘册又有什么要紧,不看就不看,还你。” 她这么一说,反教巴大亨自觉不好意思起来,陪笑道:“煞煞去啦!看都看过了,还有什么好说的。” “你说都说过了,还有什么好说的?” “真有够厉害。”巴大亨苦笑摇头道:“难怪庄老丈方才说你这嘴巴实在令人难以招架。” 施红英笑道:“够了,你那嘴巴才够厉害,快收起秘册吧,最好是密封起来,省得我再偷看,连上面所记的武艺都练成了。” 巴大亨怎知这位少女也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,匆匆一阅,己把秘卷中的记载读熟?见她浅笑娇嗔,还以为她说的气话,摇摇头道:“我相信你不再偷看,只怕被别人偷走,你可替我想个法子藏好才行。” 施红英巴不得他说出这话,忙正色道:“你如真想替庄老将秘册送到他的儿子手上。除非学成上面记载的武艺,然后把秘册烧了,将来再转授给他的儿子,否则,你决难保管得不让武林人物或宵小偷走。” 巴大亨想了一想,断然道:“哇操!你想害我于不义呀,未获庄老丈允许,我决不练秘册上的武艺,请另想个法子。” 施缸英恨声道:“你真像王安石那样是个‘拗相公’,除此之外,没有安全法子,不过,你如能把秘册藏好,再学我这一门武艺,也可多获一重保障。” “你肯教我么?”巴大亨话方出口,忽又皱眉头道:“若是藏好秘册不让人知,何须再学什么武艺?” 施红英气道:“要得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你若不学武艺,遇上歹人怎么办,遇上夺去麻!”爪的人又怎么讨还?” 方才软骨秀才曾说伤了我师伯盘不古,不知是真是假,我得赶回姑苏城去看看,不能陪你到虎头岩了,只能传授你练功口诀,你到底肯不肯学嘛?” 巴大亨听她唠叨大半大,句句都是实情,只得颔首道:“我就随你一道回姑苏学艺好了,令师伯于我有恩,也应该去看看他老人家。” “不。”施红英坚决地道:“你没我走的快,去了反而拖累人,我在这里教你口诀,等你背诵熟了,我立刻就走。” 内功口诀本就简单扼要,无愁居士以气功掌法称绝武林,手着的“武学精华”立论正确,说得头头是道。 施红英口诵手比,不消多少时侯己令巴大亨背得滚瓜烂熟,并可依样昼葫练全秘卷上架式,芳心大悦道:“想不到你能过目成诵,倒省了我不少工夫,你一路多加练习,差一点的江湖人物就难欺负你了,趁这时天色未晚,我先送你上路再返姑苏好了。” 巴大亨急道:“你先去姑苏要紧,我自己敢走夜路。” 施红英不依道:“你敢走也不行,你不懂得轻功,又没有兵刃,中气也不足,遇上虎狼都没法抵抗。” 她坚持送到官商大道,又叮嘱多少小心,这才依依作别离去。 巴大亨懂得武艺,却不曾练成武艺,眼见她举步如飞,顷刻己不见形影,想起一昼夜间,自己迭经凶险,虽然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,但却牺牲了几条性命,若果那盘不古确己死去,这笔人情债尚得报还…… 痴立多时,怅然久之,这才想到要走,摸摸贴肉收藏的秘卷和系在腰间的双龙玉牌,步月而行,走不多久,忽见灯光闪亮,小镇在望。 蓦地,一道黑影由树上疾射下来,一把抓住他的手腕,喝道:“小子,和你走在一起的女娃那里去了?” 巴大亨被人出其不意一把抓住,顿时大吃一惊,急定眼一望,认得这人正是施红英赶回姑苏寻找的盘不古,不禁欣然道:“哇操!你老原来无恙。”盘不古怒道:“你希望我老人家有恙么?” “不是。”巴大亨见这位五短身材,形相猥琐的老人怒相更加难看,赶忙分辩道:“因为软骨秀才说你老遭他毒手,施姑娘已星夜回姑苏探望。” “施姑娘?”盘不古微微一愕,立即冷哼一声道:“杜一针也配,他人在那里?” 巴大亨笑道:“软骨秀才杜一针已经回老家去了。” 盘不古无限惊讶道:“有这等事?” 巴大亨正色道:“小子不敢打诳,软骨秀才确己身死,施姑刚走也没多久,你老回姑苏问她便知。” 盘不古怔了一下,忽然冷笑道:“你这小子居然敢到太湖卖水,想诳走我老人家,我老人家偏要问你。” 巴大亨知道对方误会了,乃忙将软骨秀才与翟小仙同归于尽的详情告知,只隐过施红英失去兵刃和无愁居士的死事未说。 盘不古双目向他逼视,忽然纵声大笑。 巴大亨吃惊道:“小子并无半句虚言,老丈难道还不相信?” 盘不古释手笑道:“老夫并非不信,而是觉得太过凑巧。--杜一针说老夫己死,结果是他先死,那红丫头居然相信杜一针能伤得老夫,就罚她白跑姑苏一趟也好,如此快事,当痛饮一,小子你有钱么?” 巴大亨一摸,嘿!无愁居士的几个元宝还在身边。 钱财固可暂时挪用,但担心施红英回姑苏找不到盘不古将会出事,忙道:“钱有,请老丈游湖独酌好吗?” 盘不古一怔道:“独酌?你难道不喝酒?” 巴大亨含笑道:“小子并非绝饮,只因急欲赶往虎头岩,不便奉陪老丈。” “虎头岩不必去了。”盘不古神情肃穆道:“听说扫叶庄只剩下一堆瓦砾……” 巴大亨惊呼叫道:“老丈听谁说的?” 盘不古诧道:“你有什么人在虎头岩?值得这样着急?” “扫叶庄主就是家严。” “咦--”盘不古大诧道:“你就是巴大亨?” 巴大亨一向怀疑自已父亲未必就是神剑手,到了这时己再找不出怀疑的理由,急得两眼通红,点点头道:“小子正是巴大亨,请老丈快示知家严近况。” 盘不古长喟一声道:“老夫也不知实在情形,只听说十天前,扫叶庄被天火烧成为废墟,你家人均不知去向。” 微顿,续道:“照说你父为武林俊彦,不该躲不过一场火灾,可是他又往何处去了呢? 而且你家一遭火劫,便有武林人物四处找你。” “连那名列武林七恶的杜一针也受人驱策,将苏州四灵杀死灭口,可知阴谋之险,牵涉之广,且尚是方兴未艾。” 巴大亨听说自己家人只是不知去向,心头略安,暗忖家人既无损伤,父亲纵非武林人物,也会被救往妥当的地方安置。 但家中既出了这样大的变故,连施红英的师父--眇麻姑--都仗义往援,自己怎能不回去看看? 想了一想,暂且收起愁怀,问道:“你老可曾遇上施姑娘的师父?” 盘不古茫然道:“你问的是眇麻姑么?今晨我就是要找她打听扫叶庄的事,不料她己离开玄妙观,后来就看到红丫头把你藏在乱竹丛里,我知红丫头远非社一针对手,所以叫你们先逃,谁知杜一针怕硬欺软,没打多久就逃。” “原来他仍是找上了你们,红丫头对你好得很吧?你问她师父干吗?事情包在我身上好了。” 巴大亨知道又被误解了意思,暗骂此老糊涂,俊脸微红道:“施姑娘说过,麻姑前辈早知寒门将有凶事,几天前就赶去了。” 盘不古诧道:“这眇目道姑怎知道这么快?” 巴大亨对此更是一无所知,正在茫然相对之时,忽见东北角上冲起一片火光,映耀得满通红。 盘不古吃惊地道:“小子,你先往镇上找个客栈住下,等我回来再说。” 巴大亨愕然道:“老丈要去救火么?” 盘不古遥指那片火光道:“火烧红丫头的家,老夫不去还成话?” 匆匆说罢,身子己远离十几丈外。 **** 巴大亨忽然想起应该将施红英佯死离家的事告知,无耐盘不古走得疾如飘风,此时但见他的身影像一粒星丸茌火光下跳掷,已是追赶不上。 只得依言走进小镇,选了一家客栈,租下楼上临街的一个房间,叫来酒菜,并将无愁居士的秘册,药瓶,玉牌包入一个小包藏在枕头下面。 关起房门,默诵几遍内功心法,又练了两趟拳脚,便即凭窗独酌,远眺火光,专等盘不古救火回来。 月色如银,火光如血,星空灿烂,树影婆娑,这应该是极美的夜景,但他却无心欣赏,甚至于面前一杯酒还剩有大半。 蓦地,两条瘦小身影迅疾驰进街心,前面那人一个腾身,扑上窗口,一举手,便点了他的穴道,后面那人也越窗而进,急促关起窗门,扑灭油灯。 巴大亨那料到平静的小镇突然来了凶星?未及开口喝阻,己被制了穴道,不能出声,不能动弹,又不知对方如何处置自己,只急得两眼冒火。 “哇操!真衰!” 来人忽然轻笑一声道:“这位相公休怨恨我们,我们是情不得已,借你这里躲过一场大难,决不伤害你就是。” 月光由窗隙漏进,巴大亨清晰地看见二人全是十五、六岁的劲装少年,容貌俊美,身段娇小,声音柔脆。 各背有一个小包袱和一支长剑,打扮完全相同,但说话这位少年的腰间束着一根蓝带,另一位则束的是一根红带。 听得对方并无恶意,巴大亨虽已安心,无奈口不能言,不能请对方解开穴道,只好自认晦气。 就在这时候,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由远而近,二少年顿形紧张起来。 束红带少年面色一呆,急向腰间一探。 束蓝带少年一把抓住同伴的小臂,悄悄道:“万万不可出手。” 束红带少年轻叹一声道:“若果他们要搜查小镇,想不动手也不行哩。” “哇操!你们二位老兄和人家干起来,本大亨却跟着‘衰尾’!”急得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外。 但骑马而来的一队追兵竟是疾驰过街,蹄声又由近而远,片刻之后,便寂然无声。 蓝带少年悠长地透了一口气,转向巴大亨笑道:“只要你不声张,我就解开……” “不可。”红带少年急道:“不要解开他的穴道,须知你我在此不便。” 蓝带少年楞了一下,忽然俊脸一红,走向床沿坐下。 巴大亨暗恨道:“哇操,真该打,解开穴道乃是举手之劳,有什么不方便的,简直存心折磨人。” 那蓝带少年坐上床沿之后,忽将枕头翻转过来,立即看居压在枕头底下的小纸包,他望望巴大亨,面露诧色道:“这是什么东西,倒要看看。” 红带少年笑道:“灾难未消,你又要顽皮了。” 蓝带少年早将小纸包捏在手上,笑道:“这小包确实古怪,里面有软的也有硬的,有长的也有圆的,你但看这位相公急的红了脸,想必是极宝贵的东西。” 巴大亨大为着急,但又没法加以制止,眼见对方撕开纸包,取出药瓶,玉牌和那连自己也不曾看过一眼的“武学精华”,并将玉牌仔细察看,忽然异地叫道:“小菊,你来看看这可是双龙玉令?” “叫得这么大声。”被唤为小菊的红带少年薄斥一句,及听说“双龙玉令”四字,却也忍不住一把夺过手去审视。 蓝带少年接着又展开那个纸卷,更骇得轻噫一声道:“一定是双龙玉令了,你看这样精妙的一本武学秘笈竟落在这儿。” 话声方落,屋顶上忽有人急喝道:“原来你这两个贱婢躲在这里。” 二少年大吃一惊,红带少年一掌劈开房门,蓝带少年一掌劈开窗门,回手拂开巴大亨的穴道,飞快与同伴由房门奔出通道。 巴大亨一听屋顶喝出“贱婢”,顿悟二少年竟是女身,不禁呆了一下。 穴道虽己被解,自己却无所觉,暗忖女扮男装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,只不该带走了“武学精华”和那面玉牌。 二少年冲出房门不久,一股劲风涌进窗口,房里随之多了一条白色身影。 这人一进房里,立即看到窗侧木椅上的巴大亨,厉声道:“小子,两个贱婢藏在那里?” 巴大亨见来人是一位三十岁左右,儒士装束的男子,心下暗怒道:“哇操!本大亨被人制得不能动弹,你还问个什么劲儿。” 那白衣儒土见他大模大样端坐不动,以为他故意看不起人,起手一掌,把打得滚上了床,喝道:“你可是找死!” 巴大亨被这一掌打翻,痛得叫出声来,不由惊异地叫道:“哇操!真奇怪,我怎又能说话了?” 白衣儒士怒道:“你方才是哑的么?” 巴大亨不但发觉自已能够说话,并也能够动弹,急撑起半个身子,说道:“兄台息怒,方才不知何因,以致口不能言,身不能动,大概是被制了穴道。” 白衣儒士毫不费力把他打翻,相信所说非虚,但在自己进屋之前,他的穴道并未被制,乃冷笑道:“谁制了你的穴道,快说贱婢藏在那里。” 巴大亨暗忖对方,一出手就打人,若让他追及方才二个乔装少年,她二入非遭毒手不可,再则秘卷和玉牌落在二女之手,女人心软,也许有送还可能。 若被这人夺去,将来势必又大费周章,顺口答道:“兄台错了,在下贝到的是二位少年,并非少女。”白衣儒士瞪眼喝道:“胡说,我分明听到小莲在这里说话。” 巴大亨佯作糊涂道:“这就奇了,难道是女扮男装,那又为了什么?” “快说她们藏在那里?”白衣儒土显然己大不耐烦,话声中,一步迫近床沿。 巴大亨一指房门道:“他们由那边走了。” 白衣儒士一言不发,冲出门去。 敢情是走得太急了,猛把躲在门外的一个店伙撞翻,顺手一把抓了起来,“啪啪”两个耳刮,喝道:“你来偷听什么?” 店伙虽被打得又痛又辣,却不敢抗拒,陪笑道:“大爷要问的人向北走了。” “啊!”白衣儒士急忙出店追去。 店伙却冷笑一声,朝远去的背影唾了一口,走进房来,见巴大亨拿着一个瓷瓶发楞,急道:“客官你这下子惹的祸大了,怎好大意放人进来?” 巴大亨不悦道:“哇操!你少扯,我放了谁进来?” 店伙道:“方才席大爷不是说方才来了两个女的?他姓席,名叫云虎,乃是蒋百万的内侄……” 巴大亨猛然记起施红英曾经说过被蒋瑞生逼嫁的话,不禁轻哦一声,道:“哇操!原来是这个家伙!” 店伙一怔道:“客官原来也知道这个疯虎的名头,那就请赶快离开小店好了,若是他寻人不到,说不定还会回来杀你。” 巴大亨笑道:“哇操!那厮真敢杀人么?” “有什么不敢?”店伙接着道:“他家有财有势,官盗全有勾结,文打武打全行,你一个外乡人还不是像捺死一只蚂蚁那样不算一回事。” 巴大亨一听姓席的原来是这样一个凶徒,难怪施红英宁愿假死逃家,也不肯嫁给他,可惜不知那两个乔装的少年是他什么人,千万别教他找到才好。 他一知道白衣儒士的来历和行为,便替那对少女担上一重心事,反忘却自已处境的危险,问道:“你可知他要追的是什么人?” “小的没有看见。”店伙恳求道:“客官不管这闲事也罢,小店纵是不要房租也不敢留你在此过夜了。” 巴大亨薄喝道:“哇操,你有没有搞错呀?这样深夜,你叫我到那里去?” 店伙道:“客官随意往那一家都行,务请离开小店。” 巴大亨想了想,觉得盘不古虽指定自已在镇上守候,却未指定住那一家客栈,搬走省得连累店家也是好事,但若搬往别家,二女恰就回来还物,岂不错过? 他只知克守信诺,却不知武林中“一山此一山高”,任何一个成名高手也随时可以遇上风险,盘不古未必就能回来,他更不知无愁居士那两样东西,正是武林正邪两派梦寐以求之物,落进二女手,纵令二人不贪心,也会变成馋狗咬上一口,何况恐怕席云虎追寻,早己走得无踪无影了? 是以他思忖半晌,又一皱眉道:“我要在这里等人,不便离开。” 店伙一楞道:“客官要等什么人?” 巴大亨笑道:“哇操!你是什么东西?我何必告诉你?” 席云虎行凶的时候,店东已不知躲往何方,这时才逡巡上楼,闻言上前一拱手道:“客官请听鄙人一言,敝店伙计方才相劝的话委实出于一番好意,客官不如迁地为良,何必定要住在敝店?” 巴大亨正色道:“小可确实已经与人相约,不便离店,否则方才来时何须要了两付杯碗?” 店东再三相劝不下,只得带了店伙悻悻而去。 巴大亨看着二人离去,暗忖信义要紧,且不管他,素性连门窗都不关闭,将剩下的酒菜放在窗前大嚼。 忽见一条小黑影迅速窜到窗下,忙唤一声:“盘老丈,我在这里。” “咦-是你!”小黑影带着笑声,一跃而上。 原来这人身材和盘不古差不了多少,且同是穿着一套黑衣,以致巴大亨误认。 及至一发声音,巴大亨才立即听出正是那扒开坟墓,救过自己的候芷,急站起来道: “侯芷赶外进来。” 候芷跨窗进房,一见桌上已经排有两付食具,不由笑道:“你倒真安逸哩,在这里等谁?” 巴大亨先请他坐下,含笑道:“哇操!我在等一位姓盘的老丈,他去蒋家救火还没有回来,侯芷你来的正巧,恰可和我作个伴儿。” 候芷也不客气,一屁股坐上椅子,抓起酒壶就灌,抹抹嘴,微带愕容道:“你说的盘老丈是谁呀?” “他老人家名叫‘不古’。” 侯芷诧道:“你怎会认识这个三寸钉?” 待听得巴大亨说明经过,立即一吐舌头,扮了个鬼脸道:“你倒是好哩,不但鸿福齐天,而且红鸾高照,就苦了我几乎被人活埋灭口。” “侯兄别开玩笑。”巴大亨知他说“红鸾高照”是指与施女同行的事,俊脸不禁微红道:“你怎会被人活埋灭口,能否一说?” 侯芷嘻嘻笑道:“遇上你的那天清晨,我赶到百万庄,本想见见那位百万富翁,告诉他他那千金小姐复活的喜讯。” “那知他不但不肯见我,还暗使庄客骗我进入密室幽禁起来,若不是我侯芷还有几套看家本领,可不也被活埋了?” 巴大亨暗笑:“哇操,谁教你要那么‘鸡婆’,真自讨苦吃。”,又轻轻摇头道:“无冤无仇,他何必害你?” 侯芷提起被人家拘禁,正满肚子怨气没处发泄,听巴大亨口气竟似不信,直气得眼珠一斜,忿然道:“那一家暴发豪门不是吃人不见骨头的,他们家家都有见不得人的阴私,蒋瑞生当然也不例外。” 巴大亨暗忖“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”,一个人暴富暴贵,也许有人受到他的冤屈,这位老兄的话未必无理,但未免过激,事实并不尽然。 不过,以蒋百万来论,看重席云虎那样一个凶徒,却将蒋红樱那样一位好心的姑娘逼走,“凶残霸道”这个罪名至少是难免的。 但心念一转,忽又想到盘不古见义勇为,应是肝胆英雄,百万庄若是那样一处凶地,庄主又是那样恶劣的人彷,盘不古为何不惜奔驰几十里路赶去救火? 侯芷日灌了一壶酒下肚,见他还在沉吟,好笑道:“妈的!你是爱屋及鸟,不肯信吗?” 巴大亨微笑道:“哇操,你少自作聪明,我不是不肯信,而是尚有好些地方不大明白。” 侯芷哼一声道:“我亲身的经历告诉了你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” 巴大亨怕得罪了这位老兄,见他面露不豫之色,急道:“你之经历自是可信,但有些只是臆测之词,也许蒋庄主另有苦哀,暂时把你留在庄上,并无意为难;否则,你既自投虎穴,一刀宰了岂不省事,何必要活埋你?” 侯芷冷笑道:“你反正不信就是,将来你会自己明白。” 巴大亨点点头道:“本大亨一向是实事求是,在未弄清真象之前,宁可信其无,不轻信其有。” “待刀子架在你颈子上,你就信其有了。”侯芷无法说服巴大亨相信,遂将一肚子怨气向酒菜发泄,低头猛喝猛嚼。 巴大亨倒不茌乎对方能吃多少,含笑道:“老兄由百万庄出来,可知这场大火究竟是怎样一回事?” 侯芷冷冷道:“反正说了你也不信,倒不如不说。” 巴大亨笑道:“哇操,说啦!说来也可佐酒。” 侯芷一翻白眼道:“佐酒?你可是怕我把菜吃光了?” 巴大亨摇摇头道:“有钱何愁无菜?小弟实在想知道百万庄这场大火是怎样起的,尚望恩兄见告。” “我也不知是怎样起的,因为起火的时候,我也远离百万庄好几十里……”侯芷说到这里忽然一顿,面露惊容道:“莫非是他们自己放的火吧?” “怎么有这等事?”巴大亨讶然望着。 侯芷冷冷道:“我知道你又不信了,但我偏就要说--我被关进密室时,隐约曾听到外面人声吵杂,有人说说什么‘庄主传令收拾细软’,也不知是什么缘故。” “那时候,我只求设法挖墙逃生,无暇理会;经你这么一问,倒使我记了起来,想是他们恐怕什么秘事外泄,所以毁家他迁。” 蓦地,有人在屋顶上沉声喝道:“小子,你知道的太多了,出来纳命罢。” 侯芷闻声一惊,急忙一指房门,悄悄道:“你赶快藏起来,不要管我。” 说罢,一长身躯,射向对街瓦面上,冷声喝道:“妈的!叫什么叫!来就来,别以为小爷怕你。” 巴大亨不知来了多少凶徒,又听出来人不是席云虎,眼见侯芷敢向对方喝骂,想必有把握打个平手,胆子也就壮了起来,不但不走,反而由窗隅伸头探望。 但见一道黑影像飞鸟般落在侯芷面前,随即听到嘿嘿干笑道:“小子你能逃出地牢,算是有种,房里还有什么人,难道做缩头乌龟么?” 侯芷道:“凭阁下这份蒙着脸皮,不敢见人的德行,也配向我家相公叫阵。” 巴大亨暗叫:“哇操,这位老兄只顾吹牛,我又能做什么?”但那人听了侯芷的话,却微感讶然地楞了一下。 就在这时,突由另一屋角传出一个苍劲的声音道:“牛老大尽管下手,知道秘事的人一个也跑不了。” 巴大亨一听另外有人,急忙蹲矮身子,想疾奔房门;那知一股狂风骤卷入窗,房里已多了一条修硕的身影。 这人来势太速,一直冲到房门外才刹住脚步,随即拧转身躯,见巴大亨躲在窗口旁边,不禁愕然道:“你是什么人,因何躲在这里?” 巴大亨见来人穿着一件蓝布长袍,年约五旬,目光如电,虽然口气不恶,但既与牛老大同伙,也非什么好人,仓卒间不知说好还是不说好。 蓝袍老者目光向他脸上溜了几下,嘿一声干笑道:“老夫只一举手,就可置你于死地,赶快说来免得自误。” 巴大亨脱口道:“小人姓巴名大亨。” 蓝袍老者忽然退后半步,一手护胸,喝道:“你就是巴大亨?” 巴大亨才点了点头,对街屋顶上的牛老大忽喝一声:“想走?” 接着是侯芷在远处笑道:“为什么不走?” 蓝袍老者急喝道:“牛老大若放走那小子,你就自己了断。” 话落,突出一指向巴大亨点到。 巴大亨心想:“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。”故意一闪,没有闪开,被对方一指点中肩胛,叫出声来。 蓝袍老者神情一呆,冷冷道:“居然能躲过老夫穿心一指,确不愧为神剑手的后人,老夫倒要好好料理你了。” 巴大亨昂然道:“哇操!阁下欲如何,便如何,小可决不皱眉就是。” 蓝袍老者徐徐道:“此镇周围已经布下十面埋伏,任你插翅难飞,你暂时躺下再说罢。” “为什么?”巴大亨打算据理力争,但那老者不容分说,双掌齐翻,十指齐弹,一下点了他几处穴道,然后悠然举步,笑吟吟走出房门。 第六章 黑鹰追魂令 片刻之後,蓝袍老者缓步回房,脸上并无狠戾之色,将巴大亨丈胁下一挟,跃登瓦面,轻咳一声,立有几条黑影飞掠过来。 巴大亨任人摆布,眼见来人计有四个,全是黑衣劲装的蒙面客,到达蓝袍老者面前,各自拱手当胸,躬身施礼。 只听蓝袍老者问道:「牛老大难道还没同来?」 一名蒙面客答道:「他已追那小子出镇,属下因未奉总管之命,不敢擅离职守。」 「好。」蓝袍老者满意地颔首道:「这小子名叫巴大亨,就交给你四人先行带去,等候庄主发落,老夫去看看牛老大怎麽样了,一个无名小子也有恁地棘手?」 答话那蒙面客恭应一声,接过巴大亨背在背上。 蓝袍老者叮嘱几声「当心」,放开脚步,履瓦如飞而去。 巴大亨听说侯芷逃出镇外,略为安心,也不理会对方将自己带住在什麽地方,索性闭目养神,默语施红英所教的「心法」,就在凶徙背上调息起来。 过了好一阵子,忽闻那凶徒骂道:「你这小子别在大爷面前捣鬼,当心大爷把你丢进河里喂王八。」 另一名凶徒笑道:「王老七叱呼什麽,喂王八可不就是喂你兄弟?」 「丘大也敢说我,你来背背看,这小子简直是越背越重。」 「那又有什麽稀奇,难道不知「路远鹅毛重过铁」麽?」 「哼!」背人的凶徒停步下来,微带喘息道:「哪一位兄弟来换换班。」 丘大笑道:「当然是我,就不信这小子能有几斤几两。」 巴大亨默听凶徒对答,自己也有点诧异起来,忽然想起自己屡被别人点制穴道,起初几次都看不见对方怎样出手。 但蓝袍老者点穴手法并不高明,自己竟能看得十分清楚,莫非练这气功有了神效,否则王七怎会说越背越重? 他想到这里,心下不由暗喜,任由凶徒逐次换班背负,自己仍然只顾调息运功,不闻不问。 天色渐现曙光,四名凶徒停步商议一阵,将巴大亨带进一座小单园,然後各自换下劲装,改扮成庄丁模样。 忽然,有人娇叱一声道:「哪里来的奴才,还不过来领死。」 巴大亨睁眼一看,只因穴道未解,仍无法转头看人,但间王老七接口道:「姑娘莫要出口伤人,因为我家相公生了急病,故须送往城里医治,在这里小歇,并未冒犯姑娘。」 一声轻哼传来,但见绿影一闪,一位二八年华绿衣少女穿林而出。 王老七一见来人身法快得出奇,急忙拱手叫道:「姑娘请勿接近,我家相公患的是恶疾。」 另外三人敢是恐怕绿衣少女要来抢人,同时退到巴大亨身侧。 绿衣少女向巴大亨脸上一瞥,樱唇向下一弯,做出一付不屑的一情,冷冷一哼道:「好大胆的狗奴,敢把小主人点了穴道,打算数怎麽样?」 被人一口道破秘密,王老七惊怒道:「姑娘不管闲事也罢,我家相公得的是音哑恶疾,谁会点什麽穴道。」 绿衣少女蛾眉一桃,逼近三步,叱道:「你这扯诳的顽猿,且说你家相公是那个庄上的?」 王老七被问得一怔。 绿衣少女冷笑一声,衣袂一瓢,像一朵线云射向巴大亨,双臂一拂,把三名庄丁击得踉跄跌开。 随手弹出几缕劲风,解了巴大亨穴道,回身揶揄道:「狗奴看兄了没有,你家相公的音哑恶疾,姑姑倒是治好了哩。」 巴大亨在对方挥拂之下,穴道已解,急躬身一揖道:「敬领姑娘解困之德。」 绿衣少女淡淡地道:「用不著说什麽敬领,我也不曾给你什么。」 王老七见对方举手投足之间,便被自己三个同伴打得东倒西歪,心知决不是人家敌手,但念及巴大亨被规,自己无法交代,只得躬身倒地道:「在下不敢冒犯姑娘,但请赐告芳名,以便回去向庄主交代。」 绿衣少女冷冷一哼,四名凶徙以为她又要出手,惊得奔到一处。 却只听她格格娇笑道:「若是打死你们这些不值钱的蠢猪,显得姑娘不够量气,滚吧,别呆在这里找死了。」 王老七回顾同伴一眼,转向绿衣少女喝道:「姑娘既不肯留下大名,在下等纵是得命回去仍然不免一死,只好旨犯姑娘了。」 绿衣少女漠然道:「你们要死当然可以,不过,到果园外面去再死,别染污了人家的园子。」 王老七闻言一震,转向同伴道:「列位兄弟,我们只有拼了。」 说罢,首先挪步出林。 巴大亨由绿衣少女的口气听来,情知她一出手立判死生,眼见山名凶徒垂头丧气,家推赴法场的死囚,不禁怆然道:「恩姐能留他们一条自新之路麽?」 绿衣少女被他一声「恩姐」,唤得粉顿飞红,轻「呸」一声道:「狗奴自己要死,与我有什麽相干?」 巴大亨想了一想,嚅嚅道:「放过他们,他们不走,我们走。」 绿衣少女粉脸一直红到耳根,迅将脸孔转过一边,微带娇喘道:「我们一起走?走往哪里?」 巴大亨倒被她问得楞住了,心想由她那无限娇羞的情态看来,想必是误会自己语引私奔,这真是错到那里去了,禁不住轻轻一叹。 哇操!最近怎麽一直和「查某」扯个不清呢? 绿衣少女不闻他回答,深深透了一口气,双眼一望,见他那付懊丧的神情,也觉好笑,道:「好吧,走就走,你跟我走。」 巴大亨如释重负,欣然道:「恩姐请带路。」 绿衣少女轻笑一声,一把抓住他的手腕,反向果园深处疾行而去,也不理会凶徒在後面喝骂。 巴大亨被她抓著,身不由己,脚不沾泥,飘飘然好像一枝挂在腕上的拂尘随风摇曳。佩服对方艺业精堪。 绿衣少女走起来虽然迅速,但走的方向却是忽然向东,忽然向西,甚至有时倒退斜行,躲开果树的枝栩,足足有炊许时光,才出得果园。 来到外面一条小石径上,放下巴大亨,揩一揩额头汗珠,埋怨道:「一这种鬼地方走起来已够累人,偏偏又带著你走。」 巴大亨恭敬地一揖到地,带著歉意道:「有劳恩姐担契,请受小弟一拜。」 绿衣少女不待他话毕,已一转身躯,以背相向,轻「呸」一声道:「酸丁尽管拜吧,看我理不理你。」 巴大亨一愣道:「恩姐既不受礼,小弟只好作罢。」 绿衣少女轻笑一声,转过身子,问道:「你叫什麽名字?」 「小弟姓巴,名大亨。」 「你怎麽不问我?」 「不敢冒渎恩姐。」 「什麽恩姐不恩姐的,叫起来难听死了。」级衣少女娇嗔道:「我姓赵,名卿卿,你就这样叫我好了。」 「哦,赵卿卿!」巴大亨轻轻念了一声。 绿衣少女笑道:「对了,以後就这样叫。」 话落,忽闻有人「呸」了一声道:「什麽人来这里卿卿我我,要不要脸?」 巴大亨倒不曾想到绿衣少女的名字另有解释,闻声一怔,赵卿卿已疾转身躯,而向石径拐角处骂道:「不要脸的是你,敢现出本相来看看麽?」 石径拐弯处的一座怪石後面,传来那人清脆的声言道:「凭你高唐院那块破招牌,远不够格在这里叫阵,要不看你还是个丫头,不擒你下来打一顿板子才怪。」 赵卿卿气极,叱道:「高唐院又怎麽的,堂堂皇皇,规规矩矩,比你藏头露尾逞强得多!」 巴大亨惑然暗忖这位恩姐难道真是妓女,否则怎肯自承为高塘院的人?但一看赵卿卿不过破瓜之年,长得艳丽如仙,与施红英难分亮瑜,尤其鼓起粉腮骂人那份娇愍神态,决不是杨花下妓可比,又不觉轻轻摇头。 就在赵卿卿骂声方歇的时候,远处忽然传来朗笑道:「这小妮子竟闯到本谷来了,天赐良缘,不要放她走了。」 赵卿卿显然认得这人的笑声,直惊得脸色大变,立即一把牵著巴大亨,沿著果园边缘向西方疾走。 巴大亨惊愕道:「来的是什麽人,恩姐这样怕他?」 危机四迫,赵卿卿顾不得更正他的称呼,急促地道:「那人姓赖,绰号笑面金吾,我打不过他,唉,原来这里就是薰风谷。」 巴大亨茫然道:「薰风谷怎麽样,是个凶地麽?」 「不是凶地怎会要逃?」赵卿卿不愿多言耗时废气,急匆匆带着他飞奔。 忽然,似有所触地轻啊一声,停步下来,探怀取出两朵绢花,将红色的英雄花结在他的襟前。 自己将红白相间的并蓿莲插上云角,紧紧靠倚在他的身旁,悄悄道:「你我定要扮成夫妇,否则就难逃命。」 巴大亨惊愕莫名,见她两片粉头红得像一片晚霞,更加娇艳欲滴,自己也禁不住脸皮烘热,急道:「这可不太好,会损恩姐名节?」 「呆子!」赵卿卿轻叱道:「假凤虚凰不懂麽,要不这样做戏,两人都得死,你再看看四面。」 巴大亨闪目四顾,但见左侧果园中已昌起两条儒装身影,屹立树顶,前面的去向也有两条身影挡著。 右侧的山坡下,两条身影并肩举步,衣袂飘飘,走的并不神速,後面也有两条彩衣身影翮翩而来。 知道自己二人已陷在四周包围中,忿然道:「哇操,这些人难道不讲理麽,我们又不曾伤损一草一木。」 赵卿卿脸上羞红末褪,却顾不得害羞,勾紧他的右臂,口吐脂香道:「别发牛脾气了,当心露出马脚。」 巴大亨抽一口凉气,平定一下心神,茫然道:「你要我怎样做、?」 「走!」赵卿卿妩媚地笑道:「你不会答话,让我来答好了,道你得显露一手武艺给他们看看,不知你懂是不懂?」 巴大亨笑道:「哇操!又是要考验本大亨的武功,搭个架子还行,认真要打就不行了。」 他记起施红英所传的武功里面有不少架式,自己也已练了好几次,勉强可拢出个架子。 赵卿卿喜道:「那就行了,我可以传力给你。」 薰风谷来人采取四面包围之势,每一面部是二人并肩而来,步履迟缓,好像游客看山,并无敌意。 树顶上二人更是故意显露轻功,在叶尖上横移纵跃,扭摆腰肢。一袭懦衫便加长裙飘舞。 巴大亨瞥见来的八人全是面目姣好,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,手上并无兵及,微感意外道:「卿卿,你看他们究竟要做什麽?」 「我不敢看。」赵卿卿星眸含晕道:「他们已布下「八魔旋舞」的阵势,这时还没发动,想是要等待什麽人来,快走!」 她说列「走」字,猛然一提真气,挟著巴大亨冲前十丈,向档住去路的两个年轻人喝一声:「走开!」 声落,掌出,一股劲风已向对方卷去。 「好狠!」左首那年轻人撵袖达拂,赵卿卿发出的掌风顿被逼回两旁,祗见他笑吟吟道:「薰风谷并非没有容身之地,二位何必要走?」 赵卿卿合唱喝道:「我们已成夫妇,谁要住在你们这薰风谷?」 右首那人向她云边一望,又望望巴大亨襟头,笑道:「小妮子簪了并蒂莲,可能是被逼曲志相从,但这位老弟敢结火推花,未免太不伦不类。」 巴大亨明知假凤虚凰已被对方看穿,却被末後那句话激怒起来,昂然喝道:「哇操!阁下凭什麽说我不配结英雄花?」 右首那人冷嗤一声道:「凭老弟这付女人脸孔,也能算个英推么?」 巴大亨确实长得过份俊美,虽身著兽衣,但不似武林人物,但他此时却听得心火大发,暴喝道:「阁下何妨过来试试?」 赵卿卿也接口道:「这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,巴郎就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好了。」她叫出一个「郎」宇,却禁不住粉脸一热。 右首那人哈哈大笑道:「如何?你这对假夫妻,岂能瞒得过我冯郎法眼?」 巴大亨在这时候,但觉一股热力由赵卿卿左肘传进自己的右腕,并横胸透入左臂,知道她已博力过来。 只因左臂仍被她挟著,边依气功心法凝聚吸收来劲,边笑喝道:「阁下先吃我一掌再说! 冯姓少年见他举臂向自己遥推,不禁笑出声来,调侃道:「老弟这招叫做什麽,该叫「蜉蝣撼树」吧!」 那知巴大亨任督二服早通,若非故意装傻,冯姓少年那有命在。经赵卿卿以真力相助,顿时气机流畅,劲气源源由掌心涌出。 冯姓少年只顾词侃,忽觉潜劲涌到身前,微微一惊,急忙挥袖挥出。 双方气劲一接,立闻「呼!」的一声风响,尘沙倒卷而起,府姓少年一仰身躯,倒退半丈。 左首那少年悚然一惊,忙横挥一袖,将尘沙卷过一边,侧目叫道:「老弟原来深藏不露,白某倒看走眼了。」 自称「白某」的少年见巴大亨一掌击退自己同伴,不敢小视,下臂交叉胸前,冷声再喝:「老弟报个名来。」 巴大亨泰然答道:「区区姓巴,名大亨。」 白姓少年一怔道:「巴大亨?这名字好熟。」 冯姓少年再座上前,和白姓少年并肩而立,一蹙秀眉道:「扫叶庄神剑手之子好像就叫做巴大亨。」 「对!!」白衣少年欢呼道:「我一下子竟然把这个忘记了,这番可以一箭双鹏,大家动手。」 「巴郎别客气了!」赵卿卿一声娇叱,巴大亨又感到一股热力淙到自己体内,同头报以微笑道:「多谢卿卿关照,请你放心就是。」 说罢,左臂一曲带回胸前,掌心向下,真力完全贯入左臂。 忽然,有人朗喝一声,随见两道身影由身侧掠过,转身屹立在心、冯二人前面,注视巴大亨笑吟吟道:「你到底是何人门下?」 赵卿卿一看清来人形相,不禁粉脸失色,立即娇叱道:「笑面」止吾,你当真不要老脸?」 沉吟间,笑面金吾略偏脸孔,转向赵卿卿笑道:「小妮子年纪轻轻的怎好出口伤人,赖某何处不要脸?」 赵卿卿粉脸一红道:「你若果要脸,就赶快走开,让我们过去。 笑面金吾笑道:「那可不行,薰风谷乃女人禁地,你既闯了进来,必须依照本谷规例处理,除非谷主有令赦免,任何人都无权放你离去。」 巴大亨以为事有转机,急道:「贵谷主在那里?」 笑面金吾淡淡一笑道:「敝谷主有事南行,区区也不知他的行踪。」 巴大亨神情微呆道:「哇操!这就难了,愚夫妇无意中来到贵谷,并不知贵谷乃女人禁地,更不知贵谷有何禁例,能否破例相纵?」 笑面金吾摇头笑道:「老弟这话只能骗别人,决不能骗辑某,所谓尊夫人目下眼光清澈,分明还是云苞未嫁之身………」 赵卿卿艳脸红到耳根,娇叱道:「你敢胡说八道,这就是不要脸!」 笑面金吾神情微肃,转向同伴道:「烦郑老弟招呼那妮子一下,小兄还得详细盘诘这位老弟。」 「且慢!」巴大亨知道一被拆散,赵卿卿一定打不过对方,赶忙喝止道:「阁下先说明贵谷禁例如何?」 笑面金吾点点头道:「嘿嘿!本谷禁例极是简单误入本谷者:男作龙喝,女充侍女!」 「哇操!岂有此理!」巴大亨怒喝一声,猛觉右管涌入一股热气,横胸而过,急忙将左臂扫出。 赵卿卿也一顿脚,挟起他的右臂,带著他向右斜掠三丈,恰好落到由山坡上下来的二个少年面前。 一声「打」! 她右掌劈出一股劲风,把右首那少年劈得踉跄一步。 巴大亨此时已知只要叫对方擒去,那就要连累祖先蒙羞,左臂再挥,把左边那作势发招的少年扫翻两个筋斗。 赵卿卿一声娇笑,带著巴大亨由二少年中间冲上山坡。 才冲上山坡数丈,立间一声清叱,两道黄影已包抄落在面前,那正是笑面金吾和他的同党。 赵卿卿情知逃不出去,急呼道:「巴郎,你尽管逃生,贱妾和他们拼了。」 她虽在危急之中,仍不忘二人的假身份自称为「贱妾」!呼声未落,已放开勾在巴大亨臂上的左手,展出一屏掌影,向敌人猛扑。 「逃往那里?」笑面金吾让同伴与赵卿卿交手,身躯一闪,抢到巴大亨面前。 巴大亨因见赵卿卿一听到笑面金吾的声音立即惊慌逃走,情知这人的武艺必定异常精妙,不待对方站定脚根,双掌一合,随即当胸拨出。 笑面金吾识得这招厉害,一仰身躯,倒退半丈,惊疑道:「你是庄老门下?」 「我叫巴大亨!」他不明白对方问的是什麽意思,祗知不打败一人决难合闸,报出自己姓名,同时冲上一步,掌势一变,交叉拂出。 笑面金吾急忙双掌一封,喝道:「我要教训……」 那知一语未了,忽见巴大亨似是禁受不住他那源源不绝的潜劲,一个踉跄,趺奔到赵卿卿身後,不禁一怔道:「原来这小子只会搭架子。」 然而,巴大亨练的却是极精妙的掌法,脚一著地,立即跨到赵卿卿左侧,大喝一声,右臂向姓郑的扫去。 姓郑的一心生擒赵卿卿,未使真力发掌,不时巴大亨这一招又汰又狠,急忙伸臂一裆,「啪」的一声,已被一掌击中。 虽不觉痛,也羞得满脸通红,厉声道:「你小子想死!」 突伸二指,疾点巴大亨心坎。 「老弟不可!」笑面金吾见同伴要点死巴大亨,忽由侧里冲到,起手一掌,将同伴的指力化去。 不料巴大亨练过几个时辰的内功心法,耳目四肢均已相当灵敏,一见姓郑的戟指点出立即斜跨半步,一挡一拂。 他那一挡倒末与对方指力碰上,那一拂,却巧巧拂中笑面金吾心手五指,双方痛得同时缩手。 笑面金吾成名已久,竟因大意轻敌,被人打得痛彻心肺,面上元彩尽失,当时怒吼一声道:「你当真姓巴名大亨?」 巴大亨好笑道:「阁下可是觉得这姓名奇怪麽?」 赵卿卿眼见这位假夫婿不但不肯单独逃生,并且能逼令笑面金吾缩手,不禁又感激又自愧,信心大增。 又复勾紧他的臂膀,扬起艳脸娇声道:「笑面金吾,亏你是个此林前辈,这下子羞也不羞?」 笑面金吾脸皮一红,怒道:「羞什么?本座只消三招就可把这小子擒下。」 巴大亨经赵卿卿一勾臂膀,立即又感到热力遍及周身,勇气陡长,昂然道:「恐怕不见得。」 笑面金吾「哼」了一声,举掌欲发。 赵卿卿急道:「慢来,我们先打个赌。」 笑面金吾一怔道:「打什麽赌?」 赵卿卿娇笑道:「武林人物最重言诺,是不是?」 「是又怎样?」笑面金吾略带几分迷惑。 「你算不算武林人物?」 「薰风谷威名震江湖,我赖怀宗怎不算武林人物?」 「那就行了。」赵卿卿笑道:「你姓赖的方才说过「三招之内擒我巴郎」,我们不妨就以此打个赌。」 笑面金吾赖凄宗注目道:「你要怎麽赌?」 赵卿卿怡然道:「三招若擒到人,我就舍身随你进蒸风谷。」 「使不得!」巴大亨觉得这个赌注太大,自己又不愿出全力制住笑面金吾三招,因此,叫出声来。 「巴郎,你会嬴的。」赵卿卿回眸一笑,显得无比镇定,接著道:「姓颊的,若果三招不能擒人,就放我们走。」 笑面金吾眼珠一转,忽然笑起来道:「你这妮子倒会打算盘,若擒得这小子,你就舍身,那麽这小子又该怎样?」 赵卿卿原想嫌一个便宜,不料对方却是老奸巨滑,只好含笑答道:「当然要把我巴郎放走。」 巴大亨笑道:「我决不走,卿卿别替我打算。」 赵卿卿毅然道:「巴郎不可执拗,要知你是神剑手之子,身份尊贵,任重道远,赵卿卿只是微贱之躯,生死并不足惜。」 巴大亨看她大有视死如归之气,忍不住激动地叫道:「我不是神剑手之子,纵然是,我也不这麽做。」 笑面金吾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色,微笑道:「不必争论了,反止你二人同时进薰风谷就是。」 「且慢,且慢!」果园里一阵疾呼,奔出四条身影。赵卿卿见来的是被扔落後面的四名凶徒,不觉徽徽一呆。 笑面金吾脸色一沉,怒声道:「你们是什麽人,胆敢来此骚扰?」 王老大拱手当胸道:「在下是一指穿心李老前辈座下的王本来,与丘金发、简值世、吕金福三位弟兄押解巴大亨送交百万庄主蒋瑞生,不料半途被那贱婢截下。 「在下兄弟随後迫踩,不料又迷失在果园里,到此刻才闯了出来,赖英雄留下那女的,在下兄弟并无话说,但望将男的交与在下兄弟带走。」 笑面金吾沉吟半晌,轻轻颔首道:「蒋庄主与本谷有过交情,姓巴的小子就交给你们好了,我们只要留下女的。」 王本来一揖到地,道:「小的领情了。」 赵卿卿听得笑面金吾答应了王本来的请求,芳心不由暗暗窃喜,悄悄对巴大亨叮嘱几句,立即扬声喝道:「武林最重言诺,姓赖的你既已答应了豪奴,就决不能插手了。」 王本来怎知巴大亨已获内助,傲然大笑道:「贱婢你大可放心,赖英雄不至於言而无信。」 他这话虽是对赵卿卿说,实际上也怕笑面金吾反悔恃强留丁巴大亨,自己回去无法父代,所以故意以话扣住薰风谷的人。 笑面金吾一皱眉头,挥手道:「你四人且站过一旁,待我先收收拾这妮子。」 王本来恭声答应,与同夥排成一列,挡在果园和巴大亨之间,赵卿卿趁著豪奴移步的时候,又对巴大亨悄悄叮嘱了几句。 笑面金吾看在眼里,徐徐道:「你这妮子别打算搞鬼,若不希望你身边那小子陪死,就单独走上前来。」 赵卿卿冷笑道:「你别老鼠趺进秤盘里,把自己看得太重了,姑娘可不怕你。」 说罢,向前重踏一脚,佯作上前,同时猛力摔出勾在巴大亨臂肋上的右手,这一摔,一半功力已移注到巴大亨身上。 笑面金吾以为她当真上前,一双色眼也就紧盯在她脸上,哪知她忽然一步倒蹬,臆身而起,像一只绿蝴蝶飞到远在身後的二名彩衣少年头上,一掌劈落。 巴大亨也大喝一声,斜跃三丈,猛向四个豪奴挥管。 这对假夫妻事先定计,同时发动,端的迅疾如风,连那笑面金台也觉事起突然,仓皇失措,不知先打击那一个是好。 就在这一刹那,二名彩衣少年忽然失声惊呼,分别跌开丈余,赵卿卿身子一沉再拔,弩箭般激射入园。 煮熟了鸭子居然会飞,不由气得笑面金吾一张姣好的面孔变成铁青之色,厉喝一声,纵身追扑。 蓦地,「轰」一声巨响起自果园边缘,四条身影有加四块大石被抛向这空中。 原来以王本来为首的四名豪奴不知巴大亨获得赵卿卿内力暗助。已将输入体内的潜劲贯注全身,一见巴大亨挥臂而到,四人连忙将他围在核心,那知巴大子振臂一挥,全身劲道悉数发出,立将四奴一齐震飞。 一招过後,巴大亨也急向果园奔去。 姓郑的因笑面金吾已答应将巴大亨让给四个豪奴,自己已少了一分耽心,故尔毫无提防,猛见巴大亨一臂击飞四奴,但逃奔时却似脚下虚飘无力,上躯晃动,这才惊愣地喝出一声:「小子休走!」 巴大亨相距果园最近,三脚两步奔了进去,藉有树木障蔽身形。急急向果园深处疾走,忽闻笑面金吾叫道:「郑老弟,放过那小子,过来截这贱婢!」 赵卿卿娇声骂道:「要来就快来,迟了我可要去扬你们那免子窝了。」 笑面金吾怒喝一声:「你敢!」 赵卿卿笑道:「有什麽不敢?你和我们罗小姨交好,该知道「六畜媚香」足够收拾你们一窝免子。」 巴大亨听她骂声越去越远,也急循声而行,希望能会合一起,哪知没走多远,赵卿卿忽又寂然无声了,祗闻得那姓郑的叫道:「这贼丫头脚下倒是飞快,看来不必追了,还有那小子藏在园里,只要守住果园,不愁贼丫头不自投罗网。」 笑面金吾笑道:「老弟好主意,守株待免不失为妙计。」 巴大亨一听凶徙对答,便知赵卿卿未落敌手,回想方才耳边叮嘱,料知她必定再同果园,但这果园广裘几十亩,浓荫蔽天,要找一个人也不容易,抬头一望,日影不过在辰巳之交,暗忖她纵是去而复返,也当在夜晚,敌人既在林外守株待免,自己也该珍惜光阴,再练一练内功和拳脚。 为了防备敌人进园搜寻,他希望能找到一处隐秘所在,遇树拐弯,一路行进,也不知究竟岂到了什麽方位。 蓦地,忽间一个沙哑的声音叫道:「小伙子,你到这边来。」 巴大亨吃丁一惊,收步望去。 只见一个褐衣老人盘膝枯坐在一株果树下面,对著一块石板,」道:「老丈可是唤我?」 「难道还有别个?」褐衣老人双目射出慑人的光芒。 巴大亨略为犹豫,随即移步上前,相距三步,拱手道:「不知老丈召唤有何赐教?」 揭衣老人目光向他脸上转了几转,徐徐道:「你怎能走到一这里来的?」 巴大亨从容道:「本大亨被人追赶,避入果园,无意中信步到此。」 「无意?」褐衣老人淡淡一笑道:「你知道一这里有迷阵麽?」 巴大亨愕然道:「有什麽迷阵?」 褐衣老人苦笑道:「我也不知是什麽迷阵,当初也是无意中走到此地,结果就被困了十几天,若不是有很多果子充饥,饿也要饿死了。」 巴大亨大诧道:「老丈何不认准一个方向直走?」 杨衣老人笑道:「你自己走走看。」 巴大亨知道定有古怪,但自己可偏不信邪,恭声道:「哇操!老丈若是不见笑,小子倒想试一试。」 褐衣老人淡淡地道:「你尽管试,若不走回这里,就算你本事人。」 巴大亨料知对方不至於骗人,只因进来十分容易,岂有走不出之理?受了好奇心驱使,终而别过褐衣老人,对准一个方向而行。 哪知才走丈许即遇上一株黑树,迫令向右一拐,绕过树後,待欲直行,偏又被另一株果树挡著。 每一株果树好像只偏尺许,但为了让开果树,不得不略为偏移,经过了炊许时光,果然又转同原地。 褐衣老人哈哈一笑道:「小子,你这时相信了吧?」 巴大亨脸皮一红,皱眉道:「兀是古怪,小子不得不信。」 褐衣老人指著面前地上道:「留点力气坐下来谈谈吧,若再这样走个昏头转向,不活活累死你才怪,这座迷阵不但令人迷综,大约连声音都传不出去。」 巴大亨回想刚才逃进果园深处之後,果然没再听到笑面金吾那个凶徒喝骂,知道褐衣老人说得有理,告罪坐下。 才又见老人面前石板上划有不少方格,每个方格里还有两个字码,由方格的外表看来,很像是一种模盘,但从来又没见过这种棋盘,不觉多瞥一眼。 褐衣老人微笑道:「小子,你可曾学会了「六艺」?」 巴大亨肃容道:「哇操!我资质粗陋,虽曾跟老和尚学过礼乐书数,不过略知皮毛,至於射御二艺,更可说从未学过。」 褐衣老人持须悠然道:「你为何不学?」 巴大亨意地觉得一这位老人目光炯炯,隐含一种威严,令人不敢正视,下意识想到可能是位武林人物,正色道:「没人教我呀!」 褐衣老人淡淡一笑道:「普天之下,何人敢称明师?好吧,你小子今日遇上了我,也算有缘,只要你能解透石上之谜,我就教你速成一种快逾奔马的轻功,打不过人就跑,除非遇上项尖高手,安全可获保障。」 巴大亨目下急需修练各种武艺,禁不住喜形於色,但心念一转。忽然想到一般武林人物都能高来高去,登瓦上树捷逾猿猴,此老既是身怀绝艺,怎不由树顶脱困,而在此守株看石,还说几乎要被饿死? 褐衣老人目光凝注,似已明白巴大亨的心意,微笑道:「你是怀疑我既谙轻功绝艺,却为何被困在这里麽?」 巴大亨轻轻点头,坦然道:「不错!本大亨不善说谎,确实觉得老丈尽可登树而去,不必守株在这棋局後风,终日以果实充饥。」 褐衣老人笑道:「你这小子倒是有话就说的老实人,不过我坐以待毙,乃是固於自己的心誓。」 巴大亨讶然道:「何谓心誓?」 「心誓就是自己立定的决心。」褐衣老人十分祥和地说道:「我虽可由树顶脱困出去,但我决心悟透此阵的奥妙,故立誓自律,苦苦思维,尤其见这块石上留有字码,蕴有深意,无论如何也得索解明白,否则宁可坐死於树下。」 巴大亨见这老人对自己誓言都凛然遵守,不禁肃然起敬,躬身一拜道:「老丈真乃天下之信人也。」 褐衣老人神情忽然一黯,经叹一声道:「信人?天知道我也失卜一次,致使……」 猛可一顿,改口道:「罢了,可一不可再,你先索解石上谜图,我替你采摘几个果子来。」 巴大亨见他起身要行,急道:「小子可否请托老丈一事?」 「何事?」 「有一位名叫赵卿卿的绿衣姑娘被薰风谷的笑面金吾赖怀宗逼走,老丈若能遇上,请招呼她一起来此。」 褐衣老人微笑道:「你们年轻人偏多这种事,好吧,我答应你,不过我已发誓不离这座果园,多半不会遇上她,你不可因此事分心。」 说罢,负手穿林而去。 巴大亨目送背影消失,然後注视石上那些字码,低头寻思,只觉每一方格都有不同的字码,而且杂乱无章。 无论以「九章算法」或「周易算法」都算不出有什么意义,心想难怪褐衣老人连算十几天,自己若算不出,可不要一同坐以待毙? 「哇操!这是什麽鬼东西?」 沉思良久,忽见人影晃动,赫然竟是那笑面金吾由树顶上飘然而下,惊得站了起来,喝道:「你来干什麽?」 笑面金吾先向石上投了一瞥,诡笑道:「老弟居然有这份闲心,却教小兄等得不耐,只好亲自来促驾了。」 巴大亨情知一落敌手,不但己身受辱,远要被挟持使赵卿卿就范,事已临头,不能逃脱,索性定下神来,故作从容道:「促什麽驾,你能解这石上谜图麽!」 笑面金吾徐徐道:「解谜有何用处,小兄没有这份闲情。」 这话一出,顿令巴大亨知道不但笑面金吾不懂得石上谜图,所有薰风谷的人也同样不懂,当下淡淡一笑道:「哇操!少吹啦!阁下何必自欺欺人,反正我是不能就是现在走。」 笑面金吾漠然道:「小兄却要你立刻就走。」 巴大亨急道:「哇操,我偏要解了这谜图再走。」 笑面金吾冷然道:「你解得了麽?」 「当然没问题!」巴大亨自知石上的数码十分难解,但为了拖延时间以待杨衣老人回来,是以毅然回答。 笑面金吾将信将疑道:「你就解给我看看。」 巴大亨笑道:「哇操!我方才已理出一点头绪,偏是你来打岔,一时又把它忘了,你若要知道谜底,就语暂候片刻。」 笑面金吾「哼」一声道:「老弟敢在我面前耍花枪,好吧,我就给你半刻时间,倘再悟解不出,我就……」 「你就滚!」随著这一声喝,褐衣老人由树後转了出来,左手捧著几枚果子,目光炯炯向笑面金吾逼视,沉声道:「你到底滚不滚?」 笑面金吾不悦道:「老丈是什麽人,可知这里是薰风谷的地面!」 褐衣老人神情凛然道:「哼!我早知有你们这夥魔崽子在此兴妖作怪,还不给我快滚?」 笑面金吾一声冷笑,那知笑声未落,福衣老人身影一晃,已一把将他掷向树顶。 巴大亨原知笑面金吾艺业不弱,以为总有一番好打,不料褐衣老人出手迅如电闪,自己近在咫尺竟未看清如何出手,笑面金吾已如一支弩箭穿叶而去,顿为怔在当场。 褐衣老人却是若无其事地向他微笑道:「这里地气不同,到了深秋还有林擒松果,你边吃边想,不必理会那些魔崽子了。」 巴大亨对此老这种从容不迫,择善固执的举态大为激赏,连声道谢。 接过那几枚林擒,先将一枚纳入口中,略加咀嚼,顿觉凉沁心脾,口齿芬芳,不禁诧道:「咦!这可不是林擒。」 褐衣老人笑道:「不是林擒是什麽?」 巴大亨只觉分明不是林擒的味道,却又辨不出是那一种果实,轻轻摇一摇头,又将一枚放入口中细细咀嚼,徽徽一怔道:「这枚真正是林擒了。」 褐衣老人好笑道:「你这小子真是古怪,方才的不是林擒难道是火枣?」 巴大亨吃完几枚仅有指头大小的林擒,觉得除了头一枚味道有异之外,其余并无不同,乃微笑问道:「老丈采摘这些果子,可是在同一株树上?」 「不是。」褐衣老人猛可一怔道:「你莫非觉得味道很不相同?」 巴大亨点点头,将头一枚的味道仔细告知。